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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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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德潜说诗语下卷

卷下:

  一,宋初台阁倡和,多宗义山,名“西昆体”(以义山为“昆体”者非是。)梅圣俞、苏子美起而矫之,尽科臼,蹈厉发扬,才力体制,非不高于前人,而渊涵s亭潆之趣,无复存矣。欧阳七言古专学昌黎,然意言之外,犹存余地。    

  二,王介甫才力颇张,而意味较薄,桃花源一篇外,良久苦互见矣。王逢力求生新,亦同时之铮铮者。

  三,苏子瞻胸有洪炉,金银铅锡,皆归g铸。其笔之超旷,等于天马脱羁,飞仙游戏,穷极变幻,而适如意中所欲出,韩文公后,又开辟一境界也。元遗山云:“只知诗到苏黄尽,沧海横流奘撬?”嫌其有破坏唐体之意,然正不必以唐人律之。苏门诸君子,清才林立,并入寰中,犹之邾、莒已。苏诗长于七言,短于五言;工于比喻,拙于庄语。

  四,剑南集原本老杜,殊有独造境地,但古体近粗,今体近滑,逊于杜之沈雄腾踔耳。明代杨君谦、本朝杨芝田专录其叹老嗟卑之言,恐非放翁知己。

  五,放翁七言律,队仗工整,使事熨贴,当时无与比埒。然朱竹坨摘其雷同之句,多至四十余联。缘放翁年八十余,“六十年间万首诗”后,又添四千余首,诗篇太多,不暇持择也。初不以此遂轻放翁,然亦足为贪多者镜矣。八句中上下时不承接,应是先得佳句,续成首尾,故神远气厚之作,十不得其二三。

  六,南渡后诗,杨廷秀推尤、萧、范、陆四家,谓尤延一(袤)、萧东夫(德藻)、范致能(成大)、陆务观(游)也。后去东夫,易以廷秀,称尤、杨、范、陆,萧几不能举其名氏,而诗亦散逸矣。传其咏梅云:“百千年藓著枯树,一两点花供老枝。”又云:“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意孑孑求新,而入于涩体者耶?

  七,朱子五言,不必崭绝凌厉而意趣风骨自见,知为德人之音。

  八,“西”黄鲁直太生,陈无己太直,皆学杜而未哜其炙者。然神理未浃,风骨独存。南渡以下,范石湖变为恬缛,杨诚斋、郑德源变为谐俗,刘潜夫、方巨山之流,变为纤小;而四灵诸公之体,方幅狭隘,令人一览易尽,亦为不善变矣。

  九,苏、李数篇,老杜奉为吾师,不朽之作,不必务多也。杨诚斋积至二万余,周益公如之。以多为贵,无如此二公者;然排沙简金,几于无金可简,亦安用多为哉?

  一○,宋末谢皋羽(集),意生语造,古体欲独辟町畦,方之元和时,在卢仝、刘叉之列。

  一一,宋诗中如“卷帘通燕子,织竹护鸡孙”、“为护猫头S,因编麂眼篱”、“风来嫩柳摇官绿,闫鹌娣逵康矍唷薄“远近S争滕薛长,东西鸥背晋秦盟”,皆卑卑者。至“若见江鱼应恸哭,此中曾有屈原坟”,则怪矣。“脚跟头上丽两青天”、“月子湾湾照九州”,则俚矣。学宋人者,并无宋人学问,而但求工对偶之间(如“木上座”、“竹夫人”、“赵盾日”、“展禽风”之类),曲摹里巷之语,舍大声而爱折杨、皇,宜识者之不欲观也。扩清俗谛,以求大方,斯真宋诗出矣。“春水渡旁渡,夕阳山外山。”何工于着景也!“客游儿废学,身拙妇持家。”何工于言情也!此种何尝不是宋诗?

  一二,谷音一卷,系宋遗民诗,皆不落尘溷,清锵可诵者。月泉吟社一卷,便不足观。

  一三,中州集,钱牧斋极为奖激。然可取者,元裕之小序。诗品薄弱,又在南宋诸公下也。集中所传,如:“好景落谁诗句里?蹇驴驼我画图间。”好句不过尔尔。王元美谓直于宋而大浅,质于元而是情。岂苛论哉?

  一四,元裕之七言古诗,气王神行,平芜一望时,常得峰峦高插涛澜动地之酰又东坡后一能手也。绝句寄托遥深,如出都门、过故宫等篇,何减读庾兰成哀江南赋?

  一五,虞、杨、范、揭四家,诗品相敌,中又以“汉廷老吏”(伯生自评其诗)为最。他如吴渊颖之兀S,易之之流利,萨天锡之窍室艳,故应并张一军。赵、王、孙暨金华诸子,声价虽高,未宜方驾。

  一六,铁崖乐府,诋讠此者比于妖魅。然廉折棱,异于男子而巾帼服者。论宋元诗,不必过于求全也。铁门诸子中,玉笥生亦复可采。过此以往,近乎填词,等之自郐已。

  一七,元季都尚词华,刘伯温独标骨乾,时能规矶拧⒑。高季迪出入于汉、魏让克、唐、宋诸家;特才调过人,步蹊未化,故变元风则有余,追大雅犹不足也。要之,明初辞人,以二公为冠,袁景文(凯)次之,杨孟载(基)次之,张志道(以宁)次之,徐幼文(贲)张来仪(羽)又次之。高、杨、张、徐之名,特并举于北郭十子中,初非通论。

  一八,张志道送阮子敬一篇,连跗接萼,神似(饮马长城)诗。袁景文题苏李泣别图,神韵双绝,应在刘宾客、李庶子间。

  一九,高典籍(秉)长于五言,如:“海国霜气凉,秋声落遥野。飞雨霞际晴,夕阳雁边下。”风致疑出常建。闽中林子羽辈,未之或先。

  二○,永乐以还,崇台阁体,诸大老倡之,众人应之,相习成风,靡然不觉。李宾之(东阳)力挽颓澜,李(梦阳)、何继之,诗道复归于正。

  二一,李献吉雄浑悲壮,鼓荡飞扬;何仲默秀朗俊逸,回翔驰骤。同是少陵,而所造各异,鸣煤跻淮之盛矣。钱牧斋信口掎摭,谓其摹拟剽贼,同于婴儿学语。至谓读书种子,从此断绝。此为门户起见,后人勿矮人看场可也。两人学少陵,实有过于求肖处。录其,指其所短,庶足服北地、信阳之心。

  二二,徐昌洗蟛患袄睿高不及何,而倩朗清润,骨相崎,自能独尊吴体。边庭实、王子衡,同羽翼李何,而地位少下。康对山涉笔肤庸,一往易尽。七子之名,不必存也。

  二三,僧雪江送王伯安谪龙场驿丞云:“蛮烟瘦马经荒驿,瘴雨寒鸡梦早朝。”上句写远窜景色,人犹能之,下则文成之忠爱俱见矣。又赵鹤登岱云:“山压星辰从下看,海浮天地自东回。”胸中不知吞几云梦也!

  二四,杨用负高明伉爽之才,沈博绝丽之学,随物赋形,空所依傍。读宿金沙江、锦津舟中诸篇,令人对此茫茫,百端交集。李何诸子外,拔戟自成一办。

  二五,五言非用所长,过于v丽,转落凡近也。同时有薛采君(慧),稍后有高子业(叔嗣),并以冲淡为宗,五言古风,独饶高韵。后华子潜(宗)希韦、柳之风,四皇甫(冲、孝、P、濂)仰三谢之体,虽未穿溟v,而氛垢已离,正、嘉之际称尔雅云。

  二六,王元美天分既高,学殖亦富,自珊瑚木难盈牛溲马勃,无所不有。乐府古体,卓尔成家,七言近体,亦会会见大方;而锻炼未纯,且多酬应牵率之态。

  二七,李于鳞拟古诗,临摹已甚,尺寸不离,固足招诋谌之口。而七言近体,高华矜贵,脱去凡庸,正使金沙并见,自足名家。过于回护与过于掊击,皆偏私之见耳。

  二八,谢茂秦古体,局于规格,绝少生气。五言律句烹字炼,气逸调高。集中“愠鋈边外,风生万马间”、“人吹五更笛,月照万家霜”、“绝漠兼天尽,交河荡日寒”、“夜火分千树,春最短落万家”,高、岑遇之,行当把臂。七言送谢武选一章,随题转折,无迹有神,与高青丘送沈左司诗,并推神来之作。

  二九,王、李既兴,辅翼之者,病在沿袭雷同;攻击之者,又病在x新吊诡。一变为袁中郎兄弟之诙谐,再变为锺伯敬、谭友夏之僻涩,三变为陈仲醇、程孟阳之纤佻;回视嘉靖诸子,又古民之三疾矣。论者独推孟阳,归咎王、李,而并认论李、何为作俑之始。其然,岂其然乎?

  三十,万历以来,高景逸(攀龙)、归季思(子慕)五言,雅淡清真,得陶公意趣。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

  三十一,诗至锺、谭诸人,衰极矣。陈大樽垦辟榛芜,上窥正始,可云枇杷晚翠。

  三十二,写竹者必有成竹在胸,谓意在笔先,然后着墨也。惨澹经营,诗道所贵。倘意旨间架,茫然无措,临文敷衍,支支节节而成之,岂所语于得心应手之技乎?

  三十三,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近人挟以斗胜者,难字而已。

  三十四,点染风花,何妨少为失实?若小小送别,而动欲沾巾;聊作旅人,而便云万里。登陟培v,比拟华、嵩;偶遇庸人,颂言良哲。以至本居泉石,更怀遗世之思;业处欢娱,忽作穷途之哭。准之立言,皆为失体。记曰:“志之所所至,诗亦至焉。”本乎志以成诗,恶有数者之患?

  三十五,用意过深,使气过厉,揉藻过牵亦是诗家一病。故曰:“穆如清风。”

  三十六,意主浑融,惟恐其露;意主蹈厉,惟恐其藏。究之恐露者味而弥旨;恐藏者尽而无余。

  三十七,朱子云:“楚词不皆是怨君,被后人多说成怨君。”此言最中病痛。如唐人中,少陵故多忠爱之词,义山间作风刺之语;然必动辄牵入,即偶尔赋物,随境写怀,亦必云主某事,刺某人,水月镜花,多成粘皮带骨,亦何取耶?

  三十八,锺伯敬云:“但欲洗去故常语。然别开一径,康馗有弗践者焉。故器不尚象,淫巧杂陈;声不和律,艳诀竞响。”此持论极善,且似自砭其失处。盖诗当求新于理,不当求新于径。譬之日月,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未尝有两日月也。

  三十九,援引典故,诗家所尚。然亦有羌无故实而自高,胪陈卷轴而转卑者。假如作田家诗,只宜称情而言;乞灵古人,便乖本色。

  四十,严仪卿有“诗有别才,非关学也”之说。谓神明妙悟,不专学问,非教人废学也。误用其说者,固有原伯鲁之讥;而当今谈艺家,又专主渔猎,若家有类书,便成作者,究其流极,厥弊维钧。吾恐楚则失矣,齐亦未为得也。

  四十一,拟古咏怀,断不宜入近世事与近世字面,锦葛同裘,嫌不称也。若本叙述近事,即方言谣谚,不妨引入,顾用之何如耳。

  四十二,乐府中不宜杂古诗体,恐散朴也,作古诗正须得乐府意。古诗中不宜杂律诗体,恐凝滞也,作律诗正须得古风格。与写篆八分不得入楷法;写楷书宜入篆八分法同意。

  四十三,咏古诗未经阐发者,宜援据本传,见微显阐幽之意。若前人久经论定,不须人云亦云。王摩诘西施咏、李东川谒夷齐庙,或别寓兴意,或淡淡写景,以避雷同剿说,此别行一路法也。

  四十四,太冲咏史,不必专咏一人,专咏一事,己有怀抱,借古人事以抒写之,斯为千秋绝唱。后人粘着一事,明白断案。此史论,非诗格也。至胡曾绝句百篇,尤为堕入恶道。

  四十五,怀古必切时地。老杜公安县怀古中云:“洒落君臣契,飞腾战伐名。”简而能该,真史笔也。刘沧咸阳、邺都、长洲诸咏,设色写景,可互相统易,是以酬应为怀古矣。许浑稍可观,然落句往往入套。

  四十六,游山诗,永嘉山水主灵秀,谢康乐称之;蜀中山水主险隘,杜工部称之;永州山水主幽峭,柳仆曹称之。略一转移,失却山川真面。

  四十七,咏物,小小体也;而老杜咏房兵曹胡马则云:“所向无空阔,真堪⑺郎。”德性之调良,俱为传出。郑都官咏鹧鸪则云:“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此又以神韵胜也。彼胸无寄,笔无远情,如谢宗可、瞿佑之流,直猜谜语耳。

  四十八,唐以前未见题画诗,开此体者老杜也。其法全在不粘画上发论。如题画马画鹰,必说到真马真鹰,复从真马真鹰开出议论,后人可以为式。又如题画山水,有地名名可按者,必写出登临凭吊之意;题画人物,有事实可拈者,必发出知人论世之意。本老杜法推广之,才是作手。

  四十九,古人咏雪多偶然及之。汉人“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谢康乐“明月照积雪”,王龙标“空山多雨雪,独立君始悟”,何天真绝俗也!郑都官“乱飘僧舍茶烟湿,密洒歌楼酒力微”,是成底语?东坡尖叉韵诗,偶然游戏,学之恐入于魔。

  五十,咏梅诗应以庾子山之“枝高出手寒”,苏东坡之“竹外一枝斜更好”为上。林和靖之“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高季迪之“流水空山见一枝”,亦能象外孤寄;余皆刻画矣。杜少陵之“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此纯乎写情,以事外赏之可也。

  五十一,东坡诗:“幽玉尽处见桃花。”又云:“竹外桃花三两枝。”自是桃花名句。

  五十二,隐侯云:“弹丸脱手。”固是诗家妙喻。然过熟则滑;唯生熟相济,于生中求熟,熟处带生,方不落寻常。

  五十三,一首有一首章法;一题数首,又合数首为章法。有起,有结,有结,有伦序,有照应;若阙一不,增一不得,乃见体裁。陈思赠白马王、谢家兄弟酬答,子美游何将军园之类是也。又有随所兴触,一章一意,分观错杂,总述累累。射洪感遇、太白古风、子美秦州杂诗之类是也。后人一题至十数章,甚或二三十章。然意旨辞采,彼此互犯,虽构多篇,索其指归,一章可尽,不如割爱之为愈已。

  五十四,诗不可不造句。江中日早,残冬立春,亦寻常意思,而王湾云:“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经锤炼,便或警绝,宜张曲江悬以示人。

  五十五,诗中韵脚,如大厦之有柱石,此处不牢,倾折立见。故有看去极平,而断难更移者,安稳故也。安稳者,牢之谓也。杜诗:“悬崖置屋牢。”可悟韵脚之法。

  五十六,对仗固须工整,而亦有一联中本句自为对偶者。五言如王摩诘“赭圻将赤岸,击汰复扬ぎ”,七言如杜必简“伐鼓撞钟惊海上,新妆ㄚ服照江东”杜子美“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之类,方板中求活时或用之。

  五十七,律诗起句,可不用韵,故宋人以来,有入别韵者。然必于通韵中借入,如冬韵诗起句入东,支韵诗起句入微,豪韵诗起句入萧、肴是也。若庚、青韵诗,起句入真、文、寒、删;先韵诗,起句入覃、盐、咸,乱杂不可为训。

  五十八,写景写情,不宜相碍,前说晴,后说雨,则相碍矣。亦不可犯},前说沅沣,后说衡湘,则犯衤复矣。即字面亦须避忌字同义异者,或偶见之,若字义俱同,必从更易。如“暮憧枕邮鼻马”、“玉靶角弓珠勒马”,终是右丞之累。杜诗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改则弊病去,长吟则神味出。

  五十九,诗中高格,入词便苦其腐;词中丽句,入诗便苦其纤,各有规格在也。然腐之为病,填词者每知之;纤之为病,作诗者未尽知之。

  六十,古人同作一诗,不必同韵,即同韵亦在一韵中,不必句句次韵也。自元、白创始,而皮、陆倡和,又加甚焉。以韵为主,而以意相从,中有欲言,不能通达矣。近代专以此见长,名曰和韵,实则f韵,宜血脉横亘,句联意断也。有志之士,当不囿于俗。

  六十一,毛稚黄云:“诗必相题,猥琐尖新淫亵等题,可无作也;诗必相韵,故拈险俗生涩之韵,可无作也。”昏昏长夜,得此豁然。

  六十二,杂体有大言、小言、两头纤纤、五杂组、离合姓名、五平、五仄、十二辰、回文等项,近于戏弄,古人偶为之,然而大雅弗取。

  六十三,人谓诗主性情,不主议论。似也,而亦不尽然。试思二雅中何处无议论?杜老古诗中,奉先、咏怀、北征、八哀诸作,近体中,蜀相、咏怀、诸葛诸作,纯乎议论。但议论须带情韵以行,勿近伧父面目耳。戎昱和蕃云:“社稷依明主,安危旋转妇人。”亦议论之佳者。

  六十四,不读唐以后书,固李北地欺人语。然近代人诗,似专读唐以后书矣。不如布帛菽粟,常足厌心切理也。

  六十五,钱、郎赠送之作,当时引以为重;应酬诗,前人亦不尽废也。然必所赠之人何人,所往之地何地,一一按切,而复以己之情性流露于中,自然可咏可歌,非幕下张君房辈所能代作。

  六十六,诗本六籍之一,王者以之观民风,考得失,非为发也。虽四始以后,离骚兴美人之思,平子有定情之咏;然词则⒅男女,义实关乎君父友朋。自梁、陈篇什,半属,而唐末香奁,益近亵迹失好色不淫之旨矣。此旨一差,日远名教。

  六十七,诗贵寄意,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李太白子夜吴歌,本闺情语,而忽冀罢征。经下邳圮桥,本怀子房,而意实自寓。远别离,本咏英、皇,而借以咎肃宗之不振,李辅国之擅权。杜少陵玉华宫云:“不知何王殿,遗构绝壁下?”伤唐乱也。九成宫云:“巡非瑶水远,迹是雕墙后。”垂夏、殷鉴也。他若讽贵妃之酿乱,则忆王母于宫中。刺花敬定之僭窃,则想新曲于天上。几斯⒅迹往往有之,但不如三百篇有小序可稽,在读者以意逆之耳。

  六十八,汉人羽林郎篇:“头上蓝田玉,耳后大秦珠。一鬟五百万,两鬟千万余。”陌上桑篇:“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焦仲卿妻篇:“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稀V溉缦鞔懈,口如含珠丹。”何工于赋美人也!而其原出于硕人之美庄姜。古人重其行,兼及其容,妇容不与德、言、工并列耶?

  六十九,唐时五言,以试士,七言以应制。限以声律,而又得失谀美之念,先存于中,揣摩主司之好尚,迎合君上之意旨,宜其言之难也。钱起湘灵鼓瑟、王维奉和圣制雨中春望外,杰作寥寥,略观可矣。

  七十,何景明明月篇序,大意谓:子美七言诗,词固沈着,而调失流转,不如唐初四子者音节可歌。盖以子美为歌诗之变体,而四子犹三百之遗风也。然子美诗每从风雅,未可执词调一节以议之。王阮亭论诗云:“接迹风人明月篇,何郎妙悟本从天。王杨卢骆当时体,莫逐刀圭误后贤。”能不被前人瞒过。

  七十一,杜诗:“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水深鱼极乐,林茂鸟知归”、“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俱入理趣。邵子则云:“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理语成诗矣。王右丞诗不用禅语,时得禅理;东坡则云:“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言外有余味耶?

  七十二,王右军作字不肯雷同,黄庭经、乐毅论、东方画像赞,无一相肖处,笔有化工也。杜诗复然,一千四百余篇中,求其词意犯衤复,了不可得,所以推诗中之圣。

  七十三,杜诗别于诸家,在包络一切,其时露败缺处,正是无所不有处。评释家必代为辞说,或周遮征引以斡旋之,甚有以时文法解说杜诗,□于提伏串插间者。浣花翁有知,定应齿冷。

  七十四,殷以疲骸懊不副实,才不合道,纵权压梁、窦,吾无取焉。”芮挺章云:“道苟可得,不弃于厮养;事非美恚何贵于膏梁?”真能特立不昧心语。

  七十五,高仲武以郎士元“暮蝉不可听,落叶岂堪闻”谓工于发端。然“暮蝉、落叶”石两景乎?“不可听、岂堪闻”有两意乎?此持论未当处。

  七十六,曹子建弃妇篇,笔妙何减长门?然二十四语中,重二“庭”韵,二“灵”韵,二“鸣”韵,二“成”韵。古人虽有之,不得引为口实。

  七十七,古人有误用事实处:弦高本犒秦师,谢康乐云:“弦高犒晋师。”庄子:“柳生左肘?”柳,疡类也。王右丞老将行云:“今日垂杨生左肘。”是以疡为树矣。又“卫青不败由天幸”句,误用霍去病事。而高常侍送浑将军出塞亦云:“卫青未肯学孙吴。”同时误用,未知何故?

  七十八,张承吉以金山诗折服徐凝,然中惟颔联稍胜。“树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写景太窄;结语“因悲在城市,终日醉醺醺”,何村俗也!东坡贬徐凝“一条界破青山色”为恶诗,而不指摘承吉,或偶然未及尔?

  七十九,姜白石诗说一篇之妙,全在结句。如截奔马,辞意俱尽;如临水送将归,辞尽意不尽。又有意尽辞不尽,剡溪归棹是也;辞意俱不尽,温伯雪子是也。微妙语言,诸家未到。

  八十,唐诗选自殷□、高仲武后,虽不皆尽善,然观其去取,各有指归。唯王介甫百家诗选,杂出不伦。大旨取和平之音,而忽入卢仝月蚀;斥王摩诘、韦左司,而王仲初多至百首,此何意也?勿怖其盛名,珍为善本。

  八十一,卢汝弼才调集选,固多明丽之篇;然如会真诗及“隔墙花影动”等作,亦采入太白、摩诘之后,未免雅郑同奏矣。奈何阐扬其体,以教当世耶?

  八十二,方虚谷瀛奎律髓,去取评点,多近凡庸,特便于时下捉刀人耳。鼓吹一书(嫁名元遗山者),尤为下劣。学者以此等为始基,汩没灵台,后难洗涤。昔康昆仑学琵琶,段师令其十年不近乐器,洗尽邪杂,方许受教。作诗家毋误入路头,为康昆仑之续也。

  八十三,司空表尽云:“不著一字,尽得风流。”“采采流水,蓬蓬远春。”严沧浪云:“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苏东坡云:“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王阮亭本此数语,定唐贤三昧集。木玄虚云:“浮天无岸。”杜少陵云:“鲸鱼碧海。”韩昌黎云:“巨刃摩天。”惜无人本此定诗。

  八十四,韩子高于孟东野,而为阄龙,愿四方上下逐之欧阳子高于苏、霉,而以黄河清凤凰鸣比之。苏子高于黄鲁直,而己所赋诗云:“效鲁直体”以推崇之。古人胸襟广大尔许。

  八十五,记曰:“宽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险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谦者,宜歌风。”凡习于声歌之道者,鲜有不和平其心也。今人忌才扬己,揎拳露臂,观其意气,可觇所养矣。

  八十六,负罪引慝,思古无讠尤,际人伦之穷者,何厚于自责也?即涕泣美弓,情非得己,然惟余怨艾之意,不闻诃让之词。乃有遭谗异于正则,处变异于小弁,而忿语讠孛情,动相讥议,小则见绝于友朋,大则获戾于君父,君子忧之矣。尽言翘过,国佐已然,缀文之士,其知所节焉。

  八十七,性情面目,人人各具。读太白诗如见其脱屣千乘;读少陵诗,如见其忧国伤时。其世不我容,爱才若渴者,昌黎之诗也;其褚夹ε骂,风流儒雅者,东坡之诗也。即下而贾岛、李洞辈,拈其一章一句,无不有贾岛、李洞者存。倘词可r贫,工同,而性情面目,隐而不见,何以使尚友古人者读其书想见其为人乎?

  八十八,美人、佳人,初无定称。简兮以西周盛王为美人,离骚以君为美人,汉武以贤士为佳人,光武称陆闳为佳人;而苏蕙称窦滔云:“非我佳人,莫之能解。”又妇人以男子为佳人矣。

  八十九,九歌:“思夫君兮太息。”指阒芯也。“思夫君兮未来。”指湘夫人也。孟浩然:“衡门犹未掩,伫立望夫君。”指王白阋病7蚨镣扶音,犹“之子”之称,非妇人自其所天之谓。

  九十,乐府rX篇,X同蝉,水族之细者,从旦不从且。李于鳞误用rX,押入鱼、虞韵,后人读同疽音,不知其非也。古人造字,有X无X,看说文等书自见。吴地有X山,见越绝书,今亦误为笄疑健

  九十一,漕者,以水通输之谓,读去声。昌黎:“通波非难图,尺水乃可漕。善善不汲汲,后时徒悔懊。”可证也。惟泉水章:“思须与漕。”载驰章:“言至于漕。”属卫邑者当平声读。又雍字如时雍、辟雍、肃雍,作和字训者,俱平声。雍州之雍属地名者,从去声。

  九十二,人以忙遽为仓皇,然古人多作仓黄。少陵:“誓欲随君去,形势所仓黄。”“苍黄已就长途往,邂逅无端出饯迟。”柳州:“苍黄见驱逐,谁识死与生?”又云:“数州之犬,苍黄吠噬。”无作仓皇者。仓皇二字,应是后人误用,因仓卒皇遽而连及之也。欧公伶官传则云:“仓皇东出。”已属宋人文集矣。

  九十三,今人负恩为辜负。按:辜,w也,绝非此意。少陵:“孤负沧洲愿。”昌黎:“孤负平生志。”义山:“映书孤志业”之类,无用辜者。又李陵答苏武书,有“孤负陵心”、“陵虽孤恩”之句,更在唐人以前。

  九十四,中兴之中读去声。元凯左传叙云:“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陆德明音:丁仲反。若当兴而兴,故谓之中,不必恰在中间也。杜诗:“今朝汉社稷,新数中兴年。”“万里伤心严谴日,百年垂死中兴时。”余不可悉数。中酒之中,读平声。汉书樊哙传:“项羽既飨军士中酒。”师古注:“饮酒之中,不醒不醉,故谓之中也。”太白:“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东坡:“君独未知其趣尔,臣今聊复一中之。”亦不可悉数。后人中兴平读,中酒仄读,每每两失。

  九十五,张平子归田赋云:“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明指二月。谢诗:“首夏犹清和。”言时序四月,犹余二月景象,故下云“芳草亦未歇”也。自后人误读谢诗,有“四月清和雨乍晴”句,相沿到今,贤者不免矣。试思“犹”字,竟作何解?

  九十六,楚辞:“逢此世之U攘。”注谓急遽意。攘读同穰。韩昌黎文:“新师不牢,U攘将逋。”杜牧之诗:“参军与尉簿,尘土惊U攘。”白乐天诗:“委命不U攘。”正得此意。后世误同赞襄,凡所造遣用,百不合一。

  九十七,少陵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序云:“观公孙氏舞剑器、浑脱(音驼),浏漓顿挫,独出冠时。”按乐府杂录谓:“剑器,健舞曲名。”唐书:“中宗引近臣宴集,宗晋卿舞浑脱。”则知剑器、浑脱皆舞名,后人误以剑器为舞剑,而以军脱二字与浏漓顿挫并读,未免使人笑粲。

  九十八,后汉逸民传序引扬雄言:“鸿飞冥冥,弋人何篡焉?”注:篡,取也。陈射洪云:“弋人何篡?鸿飞高恪!庇醚镉镆病N┱徘江诗:“今我游冥冥,弋者何所慕?”改篡为慕矣。然昌黎在曲江陵,赠人诗仍云:“肯效屠门嚼?久嫌弋者篡。”前贤读书,不肯一误再误如此。

  九十九,诗人每用澜熳字,玩诗意乃淋漓酣足之状。然考说文、玉篇等书,从无熳字,而王文考鲁灵光殿赋有“流离烂漫”句,韩昌黎南山诗有“烂漫堆众皱”句,皆烂旁从火,漫旁从水。改漫为熳,不知起于何时?焉乌成马,习焉不觉,殊可怪也。杜诗:“众雏烂熳睡。”俱从火傍。然是后代镌本所讹,不可引以为据(以上偶举大概,以枚数阖,何能遽尽,细心求之,其讹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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