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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色 »日志
二项对立


2024-8-6 00:22 /
而我好像坐落星球暗面/反复沦没不停坠陷
牵引着我或放逐着我的/为何都少一点坚决



原本以为Girls Band Cry指的是哭泣,却不想指的是I Scream。

如果要概括我对GBC的第一印象,那大概率还是对立。无论是与家庭/学校这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作对,是向钻石之尘竖起中指,还是在某种意义上打破第四面墙与剧外观众“互动”,我们都能在仁菜身上看见一种比较极端的敌我识别系统。

但这种极端显然有迹可循,源头就是仁菜所受的压抑。家庭的压抑主要来自于父亲的正确,来自于墙壁上悬挂的家训。这种压抑有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毕竟它是如此正确,正确到让仁菜也变成了一个以正论为享乐的孩子。但家训的正确却遇到了一个例外。借某位答主的话,中式学校是科举制私塾+普鲁士工厂+拜做题教教会的集合体,我不太清楚日式学校具体代表什么,但想来总是再生产的一部分,毕竟用校园霸凌的和稀泥换取大学录取名额的显然又是如此正确的事。但这种形式的正论是仁菜心中的身为教育家的父亲应该接受的正论吗?仁菜能接受这种形式的“为你好”吗?现在父之名的动摇赋予了《空之箱》更多的寄托,并让仁菜以两种方式回应了过往的压抑。一种是激烈的反抗,如占领学校的广播室反过来广播她的意识形态,如很喜欢贴脸玩(家训所不允许的)手机,沉浸在屏幕为自己划定的自由的小空间中,一种则是尽可能地逃离旧环境。这种逃离是迷茫的,无谋的,因为仁菜不是抱着什么梦想才来到东京的。

仁菜是一个很矛盾的角色。她想让桃香坚持自己的音乐,但她自己其实又没有多少实践的经验,矜傲与自卑一体两面。她希望拥有同伴,却又会向释出善意的昴显露攻击性。其实这倒有点尼采的感觉:博爱和利他是否是一种隐秘的侵犯呢,地主将土地分给农民,从更深的意义上讲,这是否消解了农民夺取土地的权利?她讨厌正论,但她自己又很喜欢讲大道理。我觉得这倒可能是过往的压抑让她模仿着使用这种手段,因为她被惹急的时候就不会再装成正论怪兽,而是“我今天就和你爆了”,不计后果地向前冲。或许,有一种说不清的否定性原动力在驱使她前进吧。

我们把这样的「仁菜」放在左上角。而某种意义上可被称作「反仁菜」的,自然就是钻石之尘了。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唱自己的歌而选择现在向市场妥协的钻石之尘,自己的名字逐渐从承载某种理念的logos变成了logo,变成了观众认为能对观众自己产生影响的一种观念,变成了一种广告。武道馆也是这么一种广告,它显然变成了一种神圣但说不清的东西,仿佛乐队登上舞台能获得什么独特的荣誉,仿佛观众能从中获得什么独特的体验,是值得乐队为此忍耐的。大学也是这么一种广告,是“为你好”的大人们所喜欢的广告,尽管它更多只是学役的延伸。仁菜与钻石之尘之间的选择的对立或许可以发生出面对「意识形态」的对立。

与钻石之尘相对的则是无刺有刺的成员们,把她们放进左下角的「非反仁菜」吧。凝聚他人期望的标签和更真实的自我,不想向专业妥协和害怕伤害他人的温柔,她们内心的矛盾和现实处境或许与仁菜有类似的结构,因此团结在她身边,想唱出自己的歌。不过,她们各自的经历与性格都有所不同,对于「乐队共同体」应该是什么样子又各有各的想法。有人带上面具掩饰在嘴角徘徊的真心话,有人用谎言维持表面亲近实质间离的关系,有人则在旁观的同时默默进行引导。而仁菜则不管这有的没的,乐队取名颇为随意,真正重要的是用竖小指这个符号将同伴强行“裹挟”成共犯,打破心之壁。

桃香似乎也属于上述分类,但我更想把她放进「非仁菜」。身为钻石之尘的前成员,桃香完全能理解钻石之尘的「生存需要」,也更能接受商业模式背后的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她的北漂经验和过往的商业成绩让她对「自己的音乐观」抱有更多的怀疑,需要乐队的其他成员给她加把火。更加关键的是,我觉得她和仁菜的相处模式很有趣,看见桃香我总有一种“抱着理想溺死吧”的既视感。从和仁菜一样喜欢不留退路一路打拼到能痛快喝酒的大姐姐,桃香既是仁菜摇滚路上的引路人和护道者,又是将仁菜视作曾经的自己、沉浸在幻境中而忽视其成长的逃避者。她们互相憧憬互相依赖互相对抗互相否定,如双螺旋般前行。那么,把桃香放进一个与三者都相对的位置是比较合理的。

结构主义认为语言系统的关键元素是二项对立,但如果只有两项进行对抗就会显得故事其实什么也没讲,比如某部一直在反刍实力至上和哑巴梨的作品。为了创造出不断有新的事件发生的幻觉,叙事系统要在黑与白的对立之外找到其他颜色与黑白的矛盾,派生其他的可能性,以此来回展现肯定与否定的力量,于是就有了我们所见的符号矩阵。当然,作为核心的仁菜,所面对的否定力量或许还不够强大,叙事篇幅的安排也让故事逐渐向大女主模式偏移。

虽然我们指出了结构,但是对立并没有得到消解,故事还没有讲完。我们拉一个单子列出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相同与不同,但这个药方除了说明“因为二者有差异所以二者有差异”实际上什么也没干。那么二元对立到底说明了什么?

一切矛盾都有其局限性,一切二项对立背后都必然暗含一种意识形态,或者说二项对立是意识形态的主要形式。列举东西差异或许是在暗示东方要在西方那里寻找现代性的奥秘;特别的人与部长失格对立背后,或许只是在暗示音乐性是不存在的,暗示应该是电脑而不是人类去参赛,暗示“拿到全国金”比“愉快的部活”优越是理所当然的,暗示金牌恋物癖对人的异化是合理的。无刺有刺与钻石之尘的对立也是一样的,它只是在暗示对邦结构是合理的,暗示仁菜将武道馆视作新的大学是合理的,暗示仁菜的摇滚在戏里戏外都被她原本要反对的体系收编是合理的。石家庄要成为摇滚之城了,那么,石家庄该怎么办?

或许可以保留点乐观的态度。此处有个笑话,小孩对公园下棋的大爷说你车没了,大爷回应你懂什么那叫車,于是小孩说好的你的自行車没了。第一句话中的车从一开始就是车,只是在未来才能确定过去的形式;而这种确定则暗示了,成功与失败或许有相同的形式,某件事本身并不能成为什么足以预言未来的充足理由。重要的是从现在出发的becoming,可以将过去的is进行改写。或许这也为仁菜的无谋提供了辩护,若是要有确定的游戏攻略手把手指引造反的形式,那么英雄与雇佣兵之间的区别在哪?那么拥有理由才能进行的反抗能否反对这个理由本身?当然,这是一个尚待解答的问题,是本季没有直面的问题。

文章的最后也想以一个二项对立结束,这也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了——桃香到底是姛还是0?
Tags:动画
#1 - 2024-8-6 13:04
soda--bubble
你这个问题爱因斯坦早在1905年就给出过答案:河原木桃香既是姛又是0,对于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河原木桃香的姛0二象性。
#2 - 2024-8-6 13:24
苍红蔚蓝
byd二元论分析这么长就是为了最后一把匕首是吧
#3 - 2024-8-6 13:31
Floverse(最近的烦恼是2台的梗很多跟不上.)
可是花田的新访谈已经明确表示27不是姛了,所以2个人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戏份,所以桃香也不是姛
#4 - 2024-8-12 23:00
Blaze-27(阴森死宅一枚)
如此高论看到最后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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