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想,新海诚有如此的才华,可使他用现实的物件和习惯的文脉构筑一个簇新的世界,包裹并不稚嫩的,「战败」「割裂」的冷战政治,也可以使他用错落的场景和以恰然的音乐,钩织冷寂和孤独感的梦境与现实——他有何必要作「君の名は。」那样工业化的灾难刻画与惯用双线的恋爱叙事。我以为他与我的性情想和,令我感叹原来我的构想早已经有前人实践,没想到这只是一种为时过早的错误判断。
我们很快就落入到了一次次在错误的动画里出现的场景,在被要求的爱面前,那些先前被精心营造的——生活,现实感,政治意味,甚至是其他诸多的角色——因为必须充当恋爱的陪衬,成为了扭曲的怪异。一切回到了「拯救她还是世界」的叩问,尽管作品显然没有力量将这样的问题托起。因为新海诚本身平淡的情感作为一种柔软的力量,是承受不起这样棍棒般的喝令的。
实在见过太多的如此的行为了,若是不如此处理:几年后,哪怕没有什么新的战争,单单是用尽全力的和平飞行,也是一种马蒂亚斯·鲁斯特般的情景。描写三人的分别和聚合,东京与北方的人生处境,搭配上冷战的压抑感与日本社会的疏离感,怎么不是美满的故事呢?
哪怕科技和政治都是缺一不可的,只看前40分钟,没有后续的发展,我觉得梦的刻画和平行世界的设置也有不输「涼宮ハルヒの消失」的瑰丽,因为失地,反叛和政治,这些与梦中的孤独,废墟,冷漠只要略微配合,就能够以现实和梦境间作反复的腾挪。而塔作为一种科技,失地作为一种无法合并的想法,也可以充当长久的借喻,使人能够想到现实的情景。由于政治敏感而放弃的飞行,与同样无法苏醒的故人,追求踏实感而工作和研究的作为一种政治工具的白川托也,远赴都市而无人可以言谈的藤泽浩纪,他们的重逢或无法重逢或无法正真的重逢,塔的竖立或倾倒,搭配梦境和虚化的现实边界,也能够令情感在影片的容器内来回激荡。
可偏偏有如此多可行的,新海诚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自己的选择。所以「君の名は。」评价颇高也是有原因的。讲一个并不稚嫩而使人沉浸的故事,是一个相当困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