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回 海桃子里的《驶出吧 梦的列车》
虽然不能称之为实验,但在海桃子中,有一个故事我无论如何都想实现。
在空桃子中,有一位名叫石田昌平(后来改名为昌久)的演出家,他负责了老人与幽灵之间心灵联系的《伟大的遗产》和涉及核战争危机的《东差西误的大作战》等令人印象深刻的剧集。
空桃子结束后,石田先生去了另一家公司,但机缘巧合,一个由他担任导演、渡边浩先生负责角色设计、我负责剧本的企划被提了出来。
我们三人在新宿的酒店里讨论了整体构思。
故事大纲和角色设计都已完成,但不知为何,这个企划最终搁浅了。
这个企划的暂定名是《寻找百万》(ミリオンをさがせ)。故事大致讲述了一位名叫露的少女乘坐火车,在机械统治的城堡中寻找宝藏,经历各种冒险后成功获得宝藏。无论是角色还是故事,虽然有些自卖自夸,但都非常有趣,石田先生和渡边先生都非常想实现这个企划。
在企划搁置期间,我和石田先生经常见面,每次谈话的最后总是会提到《寻找百万》。
我想在石田先生心中,这无疑是他非常想制作的动画。
石田先生也经常给我其他工作提供建议。
在制作《偶像天使阳子》时,我随口问他当时最前沿的偶像形象是谁,他不仅去做了详细调查,还断言 “这个女孩是当代偶像的最佳人选!”,并带来了刚出道的森高千里的 CD、磁带和演唱会录像带。
尽管石田先生与《偶像天使阳子》没有任何直接关联,但他依然热心地提供了许多建议。
《偶像天使阳子》主人公的活力,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森高千里出道时形象的影响,虽然我并未刻意模仿。
还有一件事让我对石田先生印象深刻。当我的小说《永远的菲蕾娜》决定改编成动画时,有几家动画公司成为了候选,其中也包括石田先生所在的公司。
《永远的菲蕾娜》以海洋为重要主题。
角色设计则决定使用为小说绘制插图的高田明美女士的设计。
我请石田先生阅读了小说,并询问是否可以考虑由他的公司制作。
石田先生立刻回答说:“以我们公司目前的实力,无法在动画中很好地表现这部小说中重要的海洋元素和角色。应该让更有实力的公司来做。”
他所在的公司从商业角度出发,也是非常想接手这个项目。
甚至社长亲自来请求我。
但石田先生明确告诉我,如果想让这部作品成功,他们公司是做不到的。
最终,《永远的菲蕾娜》由另一家公司制作,但他们明显是为了商业目的,制作非常糟糕,最终制作了六卷令人不忍直视的动画。
因为过于糟糕,我只看完了前两卷。
剩下四卷做成什么样我已经可以想象,看了只会生气。
先不管那边了,在自家公司想要做的情况下,石田先生能够坦率表示 “我们公司没有这个实力,请回绝首藤先生”,这让我非常钦佩。
他在动画公司所属的演出家之前,首先是一位不愿意做出糟糕动画的创作者。
虽然我们之间相处融洽,但我听说他在其他场合经常与参与作品的其他人发生冲突。
后来,从某个时期开始就没了石田先生的音讯。
某天,我听说他在路上倒下并去世了,原因不明。
关于葬礼和遗体在哪的消息我都没有听说。
他在东京的住所也已经搬空。
我猜测,动画制作的过度劳累可能是他死因之一。
随着他的去世,他非常想要创作的《寻找百万》的企划几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石田先生的死对渡边先生来说无疑也是一个打击。
我们都希望以某种形式让《寻找百万》问世。
包含着追悼石田先生的想法在内,我们考虑能不能将《寻找百万》的一部分内容拍成动画…或许在海桃子的剧集中,我们可以实现这一点。当然,剧本由我负责,分镜、演出和作画监督则由渡边先生担任。
故事讲述了一位梦想制作动画却未能实现就离世的动画师的故事,他梦想制作的作品正是《寻找百万》。我决定在剧本中插入《寻找百万》的一部分。
故事从一位动画师梦想制作的作品中的女主角露与明琪桃子长得一模一样开始。
这位即将离世的动画师在梦中看到了自己梦想制作的动画。
明琪桃子试图扮演露的角色,但真正的露却出现在梦中。就是这样一个展开。
导演汤山先生对石田先生在空桃子中的贡献非常了解。
他同意了这个追悼石田先生性质的故事。
不过,这一话完全是因为我们的私人意愿创作的故事。
我们决定把这件事仅仅当做汤山先生、渡边先生和我自己的秘密,以免给制作人和其他工作人员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这就是《驶出吧 梦的列车》。
音乐方面,我们巧妙地使用了小森真美女士的歌曲《魔法信号》。
由于在设定上明琪桃子和《寻找百万》的女主角露长得一模一样,林原惠美女士需要为两个角色配音。在录音前一周,我将《驶出吧 梦的列车》的创作缘由告诉了林原女士。
她责备我说:“如果早点把事情告诉我,我就可以更好地为明琪桃子和露的演绎做准备了。” 不过在录音中,她非常出色地完成了。
在《驶出吧 梦的列车》中,动画师的名字是斯通(Stone),代表着石田先生的 “石”。在剧本的表记中,我将石田先生的名字同我一起列出。
《驶出吧 梦的列车》完成后不久,我们得知石田先生的墓地位于伊豆的下田。
总导演汤山先生和我带着完成的录像带前去扫墓,但下田并没有石田先生的亲戚,只有孤零零的墓碑。
无奈之下,我们请寺庙的住持联系石田先生的亲戚,并将录像带交给他们。
大约一个月后,我收到了石田先生的哥哥寄来的包裹。
里边是一封感谢信,并表示他们已经收到录像带了。
包裹里还放着几颗桃子。
这就是几位认识石田先生的《明琪桃子》片场的制作人员做出来的《驶出吧 梦的列车》,就像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动画,那么这个话题就聊到这里吧。
第102回 海桃子的最终话
《海桃子》也终于迎来了第 62 话,即最终话的日子。
在此之前,虽然还有许多想聊一聊的剧集,但在当时剧本未能及时完成,再加上这些剧集无论描绘得多么有趣,本质上都无法成为轻松的主题,因为它们描绘的是地球上的梦想逐渐消失的过程,这便是我认为的当时的社会性。
《海桃子》也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播出日期是 12 月 23 日,平安夜的前一天。
这个日期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
所以我希望最终回能成为一个充满圣诞节氛围的温馨剧集。
话虽如此,一直以来海桃子都在暗中探讨地球上的梦想逐渐消失这一沉重主题,如果在最终回,不知为何地球又重新充满梦想和希望,观众可能会觉得很莫名其妙,我绝对不想让最终话变成这样一个过于漫画化的幸福结局。
但是如果海桃子最终以地球上的梦想和希望彻底消失的绝望方式结束,那也显得过于残酷。
《魔法公主明琪桃子》本身就是一部以梦想和希望为主题的作品,这样的结局会让整个作品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
无论最终话多么悲剧,我都希望那是一个能够感受到梦想和希望的温暖结局。
海桃子进入中后期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制作最终话。
直到看到《桃子与桃子》这一话,也就是空桃子与海桃子相遇的一话的录音时,我才觉得最终话有可能顺利完成。
在这一话中,小山茉美女士饰演的空桃子和林原惠美女士饰演的《海桃子》之间的差异之处非常明显。
空桃子虽然最初是空降到一堆想要孩子的夫妇身边来,但她已经不再是梦之国的女儿,她转生成了人类的孩子,打算以人类的身份实现梦想。
她是一个自立的,有着自己梦想的孩子。
而海桃子则不同,她并没有为自己实现梦想的意识。
只是为了拯救地球上逐渐消失的梦想而来到地上世界。
作为梦之国的孩子,她想要实现他人的梦想,却几乎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梦想。
以这两个桃子对于梦想的立场差异为中心,我想通过一种随性的对话方式来表现最终话的高潮部分。
这段对话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就是空桃子的这段话,让本来因梦想已经消失,犹豫是否要离开地球的海桃子下定决心留在了地球。
实际上光是这段对话的部分,我就反复修改了五次以上,当时连故事都没有定,而在大纲完成后准备写剧本的时候又重写了三次。
虽然整个剧本没有改动,但这段对话我自发地推敲了八次。
对观众来说,这段对话可能听起来很随意,但对我来说,它是经过深思熟虑、费尽心思的产物。
我认为这段对话准确地表达了《魔法公主明琪桃子》的主题。
虽然有些自夸,但我认为小山茉美女士和林原惠美女士在这段对话中完美地表现了两位明琪桃子的性格和存在差异。
最终话的故事讲述了地球上的梦想逐渐消失,甚至连梦之国玛琳纳莎的存续都受到威胁,梦之少女海桃子也面临消失的危机。
玛琳纳莎打算离开地球逃离到宇宙中。
如果海桃子留在地球,她将无法在没有梦想的地球上生存。
玛琳纳莎的国王和王后告诉海桃子,在第二天黎明时刻,玛琳纳莎将浮上海面,她可以在那一刻跳上玛琳纳莎。
对国王和王后来说,这是拯救女儿的唯一办法。
海桃子她非常犹豫,但当她得知地球上的父母隐藏的秘密时,她陷入了震惊。
地球上的父母患有无法治愈的疾病,随时可能去世,当然也无法生育孩子。
海桃子这个存在,正是这对无法生育孩子的地球上的爸爸妈妈的梦想的具现化。
如果海桃子消失,这个梦想也会随之消失,爸爸妈妈将从梦中醒来,回到现实。
一对无法生育孩子,患有不治之症的夫妇。
即使海桃子留在地球,在没有梦想的地球上,她也无法继续存在。
关于爸爸妈妈患了什么不治之症,我思考了很多。最终虽然没有在动画中明确说明,但在幕后设定中,我是以 HIV(艾滋病)来写的。
如今艾滋病已经被大家认知,是一种会因血液传播而染上的病,但在海桃子最终话播出时,艾滋病被认为是通过同性恋性行为或瘾君子共用针头而传播的疾病,受到社会的歧视。
那么为什么我知道艾滋病患者不应该受到歧视呢。
我曾经在大医院住院过,从医生还有护士那听说了很多话题性疾病以及相关的手术或者治疗等等。
在他们那边,我知道了艾滋病人不应该遭受他人的偏见。
如果在输血的时候不加注意,就有可能患上艾滋病。
而且在海桃子最终话的几年后,日本因非加热血液制剂引发的艾滋病问题成为重大社会事件。
虽然医学界、制药公司和政府总是试图隐瞒或延迟处理这类问题,但艾滋病并不是一种只影响特定人群、应该受到偏见的疾病。
即使如此,在最终话播出时,我选择将父母的疾病作为幕后设定,因为当时社会对艾滋病的误解和偏见仍然很深。不过现在的话,我认为可以把这个设定摆到台前了。
艾滋病问题虽然现在已经不太会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但潜在的患病数量每年都在增加,它就更应该引起大家的关注。
关于父母的病症先提到这,总之海桃子的消失会将把父母拉回现实世界,即一对无法生育孩子的患病夫妇。
海桃子开始思考。
自己这个存在到底有着什么意义…
这时空桃子对她说:“我希望海桃子能留下来。只要有人这样希望着,海桃子就不会从地球上消失。”
这一刻海桃子意识到了,自己是因为被需要才存在于这个世界。
于是她决定留在地球。
梦想可能会消失,但她始终被人所期望着。
这不仅适用于海桃子。
现在的许多孩子,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
他们之所以会出生,是因为有人或某种事物期待着他们。
孩子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
在这个时代,不能简单地说孩子的出生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希望他们出生。
但世界上总有人或某种事物期待着他们,他们正是为了实现这种梦想而诞生的。
即使地球上的梦想消失,海桃子也会继续存在。
这是因为有人期待着她。
在最终话中,海桃子系列的主题从梦想和希望略微转向了让观看这部动画的孩子们思考自己为何存在、为何被需要、为何必须活下去,朝着这个方向转向了。
至于这种转变是否成功,只能由观众来评判。
那些实时观看了最终话的观众,现在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吧。
不过,《魔法公主明琪桃子》中关于地球人类的梦想和希望的主题还没有结束。
在海桃子最终话的试映会上,日本电视台的堀越制作人明确得对我说。
“这下《魔法公主明琪桃子》已经算是大河剧了,就叫明琪桃子传奇。”
确实,最初打算在《空桃子》就宣告结束的《魔法公主明琪桃子》,因为海桃子的出现,在我看来就必须要以第三部作品为梦想和希望的主题画上句号。
距离海桃子播出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第三部作品每年都会被提出企划,却因各种原因未能实现。如果它能够实现,将会成为一部跨越 30 年的作品。
也许我的编剧生涯,将会被《魔法公主明琪桃子》所占据。
第103回 《明琪桃子》的《通往梦想之桥》
《海桃子》结束后,包括番外篇《明琪桃子去上学》在内的三部作品也完成了。
我本以为《海桃子》就此画上句号了,却有人说要制作两部 OVA。
这似乎是 King Records 及其子公司 Star child在背后推动的结果,而 Star child 那边的资深《魔法公主明琪桃子》粉丝大月俊伦先生可能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时制作《魔法公主明琪桃子》OVA 的目标是制作比TV 版更高规格的作品。
其中一部 OVA《通往梦想之桥》的舞台只是一座桥。
我一直想创作一部像抒情诗一样的作品,讲述毫无关联的人们在桥上擦肩而过,相遇又离别的故事。
曾经我在《街角的童话》中以新宿西口的街道为背景,讲述了一对男女的相遇与离别。
这一次,我想以一座桥为舞台,如果马赛克一般展现着一年中往来者的人生片段。
很早之前这个故事就决定以桥为舞台了,但原本是给另一部作品构思的。
事实上,在这一年中注视着桥上人群来来往往的主人公,并没有人说她叫“明琪桃子” 。
极端地说,她甚至可以不是明琪桃子。
虽然这部作品不一定要以明琪桃子为主角,但它确实具有明琪桃子的角色氛围。
它可以不是《魔法公主明琪桃子》的剧集,可是仔细一想,也只有在《明琪桃子》里才会有这样的作品…我是有意识地去那么写的。
听我讲述故事和详细情节的动画制作组对最终成品会做成怎么样有一丝不安,但他们欣然接受了这个想法。
甚至对这种独特的《魔法公主明琪桃子》充满了热情。
我首先是思考了一下桥上路过的人们的人生。
他们在桥上展现的表情和动作,只是他们人生的片段。
我费了很多功夫,希望能让观众能通过动作和台词去想象他们的故事。
虽然桥上的人们只是匆匆而过,但每个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当然,这些人生不会在动画的桥上详细讲述。
只能通过台词和动作隐隐约约嗅到他们人生的味道。
例如有多少观众有注意到那个总是啃着苹果过桥的女性其实是一名娼妓?
她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但通过其他台词和动作,大家都感受到她的身份。
不仅是她,桥上所有路过的角色都通过台词和动作间接展现了他们的人生。
有些人认为在我负责的作品里,有比《通往梦想之桥》更好的,但在台词和角色不经意的动作方面,我认为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剧本。
这部作品虽然只有 30 多分钟,但从企划到完成却花了 9 个月时间。
故事、角色和动作由我构思,但剧本的第一稿由面出明美女士撰写。
然而,面出女士虽然在人际关系中融入戏剧性方面表现出色,但描绘毫无关联的过路人的互动似乎有些困难。
这并不奇怪,因为让角色之间产生戏剧性是普通动画编剧的工作。
最终,我几乎重写了所有台词和角色动作。
面出女士对我的最终稿似乎有不少不满之情,但看到完成的作品后,她非常吃惊。
即使不强行制造戏剧性,也能创作出打动人心的作品。
有些动画制作成员认为,《通往梦想之桥》是他们制作的 OVA 中最出色的作品之一。
十几年过去了。
我希望面出女士的动画剧本中,仍然保留着从《通往梦想之桥》和之前提到的 CD 剧《雪停之后》两部《魔法公主明琪桃子》作品带去的影响。
《通往梦想之桥》花了 9 个月时间完成,不仅仅是因为剧本的问题。
最大的难题是作为舞台的 “桥”。
在想象中,这是一座西方特有的古老石桥,中央有路面电车行驶。
角色们几乎都在这座桥的某处停留或徘徊。
但他们应该站在桥的哪个位置?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如何把握?
如何确定描绘他们的摄像机角度?在动画行业,这些都是背景和美术的难题。
仅凭想象描绘的背景和美术,可能会导致从摄像机角度看到的风景变得模糊,失去真实感。
当时,法国正在制作一部以住在巴黎新桥(Pont Neuf)上的流浪汉为主角的电影《新桥恋人》。若是在实际的塞纳河上新桥拍摄,摄像机角度、交通管制以及雨雪场景的拍摄等原因,使得现实取景变得不可能,因此他们花费数十亿日元在其他地方搭建了一座与实物一模一样的桥。
顺便一提,这部电影成为了法国电影史上空前的大亏损作品。
但却我随口说道。
“如果不制作一座真实的桥,剧本写不出来,动画也无法完成。”
导演汤山邦彦先生也点头同意:“确实如此。”
对此感到惊讶的是负责文艺的南极二郎先生。
这座桥是虚构的西方桥。
就算要取景,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参考,首先根本没有预算去海外取景。
如果是《偶像天使阳子》,舞台在涩谷,只要付电车钱就行了,但这次的桥就不行了。
最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南极二郎先生带来了一个纸艺制作的桥模型,告诉我们“用这个凑活凑活吧”。
虽然是模型,但由专家制作,而且相当巨大且精致。
当我问起制作费用时,他笑着说:“反正肯定是用不到上亿日元。”
无论如何,这座模型对我非常有用。
因为它让我能够清晰地想象桥上角色的位置。我想它对导演、演出、分镜和其他人也有帮助。
毕竟,眼前有一座实体化的桥,而不仅仅是一个想象中的桥。
在晴天、雨天、夕阳下,通过调整模型的灯光,影子等细节变得更加清晰,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通往梦想之桥》似乎还需要很多人的辛苦和努力。
第104回 《明琪桃子》从桥到《旅程中的车站》,然后…
《通往梦想之桥》的动画化,最初并不认为是一项困难的工作。
舞台仅是一座桥,登场人物也并不算多。
设定和角色都较为简单。
大多数人似乎都抱着轻松的预期。
然而,我在描绘新宿西口街道一年光景的作品《街角的童话》的制作过程中有过经验,这个动画并不会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制作现场似乎陷入了困境。
虽然舞台只有一座桥,但四季会更迭。
春夏秋冬,每个季节的画面和色彩风格都会发生变化。
早晨、中午、傍晚、夜晚,氛围也自然不同。
角色的服装也会随着季节而改变。
汤山先生的分镜并未忽视这些细节。
据说为了表现季节和一天中的变化,他提出了许多细致的要求。
于是制作团队不得不制作大量的角色表、设定板和色彩指定。
许多原本以为这不过是 TV 动画的延伸的工作人员纷纷表示:“怎么会这样”“太累了”“被骗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现场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但在汤山先生坚持不懈的鼓励下,当然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好不容易走到了这座明琪桃子的“桥”,那就去渡过这座桥。因此在他们的努力下,成为了一部每一卡都不容错过的作品。
例如,桥上摆摊的大叔,春天卖可丽饼,夏天则卖刨冰。
在刨冰特写的场景中,仅冰的部分就用了四层特殊效果。
这座桥所在的国家,或许参与了某场战争或冲突,甚至可能是当事国。
虽然没有战斗场景,但有些画面却弥漫着战争的氛围。
这些表达虽然不夸张,但非常到位。
在盂兰盆节的 “精灵流放” 场景中,战死者和逝者会归来。这是一个西洋风格的舞台,大家可能会吐槽真的会有这种习俗吗,但动画表现得很好。
我想正是因为这是明琪桃子的世界,才让这种跨越国家的场景成为可能。
在这座桥上,明琪桃子是旁观者,目睹着各种场景的碎片。
故事本应就此结束。
但在最后,明琪桃子意识到自己并非单纯的旁观者,而是这场人来人往的戏剧里的旁观者。
她不仅是观察者,也是被大家观察的对象。
她是《通往梦想之桥》中不可或缺的主角之一。
揭示这一点的高潮场景,至今仍让我感到爽快又感动。
如果有人问我《通往梦想之桥》是什么样的动画,我会说,虽然桃子并未使用魔法,但这部作品无疑是展现 《明琪桃子》是怎么样的动画的最佳范例之一,必能跻身最佳剧集前十。
随后制作的 OVA《旅程中的车站》,则是回归明琪桃子本来的主题梦想与希望,并且打算把魔法部分做进去。
这个车站的设定也不同于日本的车站,是以西方的车站为原型。
为了让分镜、作画监督和演出家渡边浩先生感受到氛围,我特意让他观看了《终点站》等会出现车站的经典欧美电影。
这部作品中空桃子和海桃子都有登场,但并未使用魔法。
主题是 “自己的梦想与希望,要靠自己去实现”。
本作的背景设定中,战争的阴影依然浓厚,两位桃子通过时间跳跃,穿梭于曾经成为战场的车站与现在的车站。
她们在车站遇到了像被遗忘在车站的战争孤儿,并试图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故事中登场的扒手女孩有一个原型。
那是我在罗马遇到的一个扒手少女。
当意识到 “被偷了” 的瞬间,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放开。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不懂意大利语的我,只能用英语反复说着 “Pickpocket(扒手)”。
一个似乎懂英语的男子过来询问,我解释道:“钱包里除了卡什么都没有,就算她偷了,我的卡她也用不上。”
结果那个女孩子突然开始脱衣服。
明明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却穿着红色的胸衣,让人印象深刻。
然后她开始叫唤,可能是在用意大利语说不是她干的。
而且有演戏的成分在,看上去非常奇怪。
“不,你就是扒手,那个钱包对你没用,还回来”
我并没有放开她。
然后女孩子甚至开始脱裤子。
就在这时,刚才还在少女身边,像是她弟弟的男孩,拿出了我的钱包。
不知何时,钱包已经从少女转移到了男孩手中。
我检查了钱包里的东西后,说了声 “OK”。
那个懂英语的男子说:“问题解决了……OK,OK。”
这似乎是常有的事。周围的人们迅速散去,消失在街道的喧嚣中。
少女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死死地瞪着我。
我也瞪着她。
她有一双玻璃般空洞的眼睛。
不久,她拉起可能是她弟弟的手,跑进了人群中,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消失了。
她看起来是个非常可爱的 10 岁左右的女孩。
她将来会继续靠扒手为生吗……?
我不由得感到情绪低落。
那之后,我以她为原型构思了许多故事。
在思考《旅途中的车站》的剧情时,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她。
因此,她那鲜红的胸衣,至今仍鲜明地出现在《旅途中的车站》中。
顺便一提,《旅途中的车站》的隐藏设定,海桃子独自乘坐列车,那是在她参加完爸爸妈妈葬礼之后的事。
在车站,伴随着冈崎律子作词作曲的歌曲《Bon voyage》,海桃子坐的列车驶出。如今行驶在哪条铁轨上,我们无从得知。
截至目前,动画版的《明琪桃子》系列以《旅途中的车站》为结尾。
之后,《魔法公主明琪桃子》第三季的企划曾多次提出,学年志上也连载了以叶桃子为主角的漫画,但那只是外传,真正的企划仍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