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们超人的道路,人类是应该被超过的东西”
——尼采
尼采的一言轻而易举的揭穿了偶像与魔法少女的本质——所谓人类是应该被超过的东西。无论是魔法少女的“变身”,还是偶像的“演出”,无疑都是“超”(over)“人”(man)的。想成为魔法少女,想成为偶像,其本质都是想要超越自我,成为“超人”。
祛魅时代 与 上帝已死这个时代正在祛魅,科学带来了物质世界的光明,但是也带走了精神世界的火种,我们不再相信普罗米修斯盗取圣火,也不再相信神说“要有光”。我们不再把生命的意义寄托于不存在的神明。
这也就是上帝已死的真正含义,上帝已经无法成为人类社会道德标准与终极目的。科学让我们越来越能够征服物质世界。但是,我们又如何能从逻辑之中得出生命的意义呢?
魔法少女 与 正义荒芜一物的宇宙之中,奈叶孤独地漂浮着——
“没想到最后一刻搞砸了呢
我这次 成功守护住大家了吗?”
“毫无疑问”
“嗯 那就够了 满足了”
...
“你真的满足了吗?那么...那你一定 不是很喜欢自己吧
如果是不能帮助到其他人的自己的话 就喜欢不起来吧?”
魔法少女这个符号天然就代表了对这个包含了自身的世界的否定。
什么是变身?是换一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吗?是努力上进,得到更完美的自我吗?都不是,那些都只是过家家似的扮演,是温吞的成长。所谓变身,是一刀切开自己的心,从死掉的蛹当中孵化出理想的超我。
什么是魔法?是念出熟悉的咒语,像是声控空调那样改变环境的温度吗?是做出不变的舞蹈,像是舞台演出那样迸发出光彩与绸缎吗?都不是,那些只不过是换皮的科技,是空洞的表演。所谓魔法,是一脚踹开这个世界,把现实与画面涂满内心的颜色。
变身也好,魔法也好,全部都是为了否定,以及改变而存在的。是摆脱本我与世界束缚的绝对自由...那么,我是谁?
从魔法少女奈叶的“名字”,到魔法少女小圆的“神”,到叛逆的物语的“爱”,到魔法纪录的“魔女化身(Doppel)”,魔法少女始终都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自身存在的理由,一个爱自己的理由。如果连自我都无法去爱,那“我”的权力意志在何处,被权力意志裹挟的“我”又在何处?
魔法少女强大美丽的外表下是柔弱虚无的内心,“正义”并不是魔法少女们自发追求的一种浪漫之爱,而更像是自我厌恶到最后不得不抓住的救命稻草。无法做到自爱的少女只能用“正义”来成为新的自我:当魔法将心象世界无限地扩张到整个现实世界,世界又何尝不是在无限地入侵自我?是被世界同化,还是成为世界的主人,这是一个问题。
偶像 与 狮子“最应该被鄙视的人迎来了他们的时代,他们再也不会轻视他自己。”
“一个人仍旧会爱着他的邻居,并让彼此的身体相互靠近,因为他需要温暖。”
“一个人会不停地工作,因为工作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消遣。但是他必须时刻小心,否则这种消遣就会伤害到他。”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如果说魔法少女是“最后的人”,是用正义直面虚无的高尚的人。那么,偶像呢?诚然,需要偶像的人,想成为偶像的人,都仍然是人,但是,“偶像”本身呢?“偶像”真的是人吗?
美妙天堂中,法露露从无我的“偶像”变成了自我的“人”,无疑是一种成长,是骆驼到狮子的转变,是 被称为偶像 到 想成为偶像 的转变。但是,到目前为止,显然都是“人”的范畴。
你喜欢虚拟偶像,到底是喜欢这个皮,还是喜欢里面的中之人?这个问题看似很尖锐,很难回答,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关系,因为偶像的本质绝对不是这种东西。非常简单的事实,哪怕是现实的偶像一样会有人设,会有人设崩塌,但是我们仍然会追寻偶像,并不是因为一厢情愿的自欺。而是因为偶像本身象征的是一种价值。偶像是不完美的我们对完美的想象——而这份想象的价值与真伪无关。
并不是对于扮演偶像的人,而是对于真正的偶像而言,偶像对他并不是一种约束与规训,也不是一种浪漫追求,而是本身。并不是“我要当偶像”的愿望,而是“我是偶像”的事实。从这个意义来说,那个无我的法露露也许比狮子更接近婴儿,更接近尼采所言的超人。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样强大。
魔法少女 偶像 higher-man但是,真正的偶像,又哪里存在呢?
不说“我是偶像”这份超我与自我的统一,恐怕就连这份价值本身都只是符号化的幻想。
与魔法少女们一样,偶像(作为人)也同样在寻求真正的超人。
但是我认为,或者说期盼与相信,这份追求本身一定是高尚的。
“我要与创造者、收获者、庆祝者为伍:我要向他们指出彩虹,以及超人的全部阶梯。”
也许这就是魔法少女,偶像番剧创作者与尼采相同的愿望。
